少数民族对华夏农业文明的特殊贡献——以农作(8)

水稻是人类重要主食之一，虽然关于水稻在我国的起源地有多种不同说法：长江中下游起源说、华南起源说、云贵高原起源说、云南起源说、河南贾湖地区起源说等等。这些说法存在一个共性，即起源地基本上是在中国偏南(包括东南与西南)的广大区域，而这些区域，无论古代还是当代都是少数民族聚集的地区。*张丽剑：《关于日本“寻根热”与云南稻作文化起源的研究》，《农业考古》1997年第1期。仅就目前的考古证据而言，江西万年仙人洞所在地区水稻栽培最早，在这里发现了距今1.4万年前的水稻植物蛋白石。高粱也是古今重要的农作物之一,高粱最早培植于少数民族地区:“我国北方的重要粮食作物高粱，一名蜀忝，可能来自西南少数民族，宋以后才开始普遍种植。”*邱树森：《我国古代少数民族在科学技术和文化艺术上的贡献》，《社会科学战线》1980年第3期。关于水稻，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实：水稻虽然最早由我国南方百越民族培育，但是传到其他国家后也曾孕育出新的优良品种，并再次被引入我国。如宋真宗时遣使将耐旱而早熟的占城稻引至福建播种。*黄水看：《略论历代从泉州进出口的农作物》，《福建农业科技》1980年第3期。这在宋代是一件重要的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。

《齐民要术》中将“五谷果蓏菜菇非中国物产者”所囊括的作物可分为三类。*李根蟠：《从〈齐民要术〉看少数民族对中国科技文化发展的贡献》，《中国农史》2002年第2期。第一类是“原产少数民族地区的作物和由这些少数民族育成的作物品质”。如戎菽是东北民族驯化和培育的大豆品系。第二类是“原产中原，传至少数民族地区并育成新的品种”。如粟黍是中原华夏先民所驯化，传到北方和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后，育成适应各地水土条件的品种，如胡谷、胡秫等。第三类是“原产于外国的作物或品种，首先传到少数民族地区后再引进中原，或在少数民族地区形成新的品系。”如芝麻，先传入西北少数民族地区，再传入中原，称胡麻。再如产于印度北部、锡金等地的黄瓜(胡瓜)，经过少数民族地区传入中原腹地。少数民族对于在作物培育与传播方面的贡献，集中体现在这三个方面。

少数民族地区在主食之外农作物的培育和种植方面的卓越贡献,有学者做过详细的说明：“我国油料作物芝麻、油菜、花生和大豆，均非中原地区原产，除花生是从国外传入外，其余都是西部和东北的少数民族首先栽培。甘蔗自古就是我国的主要糖类作物，茶是我国最普遍的饮料作物。蚕桑、麻、葛是我国最早被利用的无职务纤维。对此三者，少数民族先民和华夏族先民可说是你我同步；而对植棉和棉织，南方和西北的少数民族则是捷足先登了。……果树许多品种也是少数民族首先种植或引种的。天山以南的绿洲和吐鲁番盆地是我国果树起源中心之一，是苹果、核桃的原产地和葡萄的最早引种地；岭南是荔枝、龙眼、芭蕉等多种亚热带佳果的重要产地。至于蔬菜，中原地区新种的蔬菜品种如黄瓜(胡瓜)、香菜(胡荽)、洋葱(胡蒜)、胡萝卜、菠菜等，都是从西北少数民族地区传入的，后来便成为全国各族人民日常生活中常设的副食品。”*李炳东、俞德华：《中国少数民族科学技术丛书·农业卷》，序，第3页。关于大豆在我国的具体起源地，进一步的研究颇多争议。常汝镇认为陕西、山西和河南是栽培大豆的主要起源地。日本学者福田等人认为大豆起源于中国的东北地区。王金陵认为大豆发源地可能是华南。*常汝镇：《关于栽培大豆起源的研究》，《中国油料》1989年第1期。刚刚提过李根蟠*单月英：《东周秦代中国北方地区考古学文化格局——兼论戎、狄、胡与华夏之间的互动》，《考古学报》2015年第3期。认为东北民族在驯化和培育大豆品系有特殊作用。茶从古至今一直是世界范围重要的饮品之一，在历史上也曾是中国古代最重要的出口贸易商品之一。茶也最早出现在少数民族地区:“茶的原产地在中国西南一带，东汉之后，云南附近地区已有茶叶树的栽培”。*李晓岑：《云南科学技术简史》，北京：科学出版社，2015年,第74页。因此这是西南少数民族对于华夏文明的又一重要贡献。

少数民族地区的特殊而重要的农业贡献还有很多，而且也不仅仅限于培育农作物。比如梯田也创始于古代的少数民族地区：“梯田建设是南诏在农业上的又一项杰出的技术发明。梯田可改变地形坡度，拦蓄雨水，增加土壤水分，防治水土流失。……云南滇池区域和洱海区域一带，很可能是东亚大陆梯田作业技术的发源地。”*同上，第96页。在中国版图上，山脉纵横大山何止百万，本来是不利于农业生产的。但是突起纵横的山脉恰如人大脑的沟回结构，土地二维平面的三维立体化一定意义上增加了国土的实际“面积”，梯田的开发是将山坡变良田的最重要方法。这对中国而言意义极其重大，因此堪称了不起的创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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